木子茶生

✔安安生日快乐（开学快乐！（找打）@Komorebi 

✔分手复合/破镜重圆+HEHEHE

✔建议配合《青石巷》食用

✔下篇：（下） 本章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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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和黄少天是年级有名的情侣，那种人人羡慕的、光明正大的神仙校园爱情。

没错，这里光明正大的意思是，就连班主任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意思。

不对，准确地说，你们“被官宣”过。

 

去年冬天学校里被流感肆虐，几乎是稍有一点儿咳嗽发热迹象的学生都会被遣送回家。

那天早自习你昏昏沉沉地背着单词，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抬着，也不知到底看清了几个词。天蒙蒙亮，但室内光线还是不足，教室里的日光灯光线很强，刺得你更想眯起眼睛。教室里开了空调，热风烘人，比室外要高出接近十摄氏度，更适合睡觉了。你向来是早自习半梦半醒一族的强者，那种老师一靠近就能立刻强撑开眼睛、一远离就垂着脑袋看不清脸的——打瞌睡强者。反正该完成的任务你倒是从没落下过，老师倒也不会天天做那个叫醒你的恶人。

好不容易熬到自习结束，你把单词书一扔、倒头趴在桌上睡，脑袋挨着臂弯将将几秒，就听到班主任在叫你。

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好像脑袋重得你已经撑不起来了似的，脚步虚浮地往教室门口走。

班主任在教室门口等你，见你像梦游似的，倒也习惯，只笑了笑：“黄少天刚才发烧，现在已经请假回家了。”

一听见“黄少天”的名字，你怔了怔，眼皮都抬高了好几分：“啊？”

班主任看你呆呆的，也不知道话听懂了没有，只好又补充着：“他发烧了，不确定是不是流感。你天天和人家一块儿吃饭的，也有可能被传染，自己注意点儿。这两天就别急着去看他了，免得被传染。”

“噢。”你这才点点头，班主任看你脸上睡意散得差不多，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这时候本该是早餐时间，不过有些同学常在家就吃过，这段时间就又拿来读书学习，算是早自习的一个小小补充。冬天的室内太暖和，有些刻苦的同学就会去走廊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再读书。这会儿班主任和你的对话就被他们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哟——”平时还算相好的一个女同学凑过来，拍你的肩，“啧啧啧，你们这也太……”

“太招摇了！”另一个男同学也插进来，“小情侣传话竟然要通过班主任！”

“这就是官宣吧！！”一个站得稍远一点儿的女同学说，“不对，是被班主任官宣。”

“你都听到了？”你震惊地望着那个远一点儿的女生。

对方撇了撇嘴，一副“你以为我很想听吗”的样子。

“我说，”你身边的女同学叹了口气，“你知道班主任刚刚这番话包含了多少信息吗？”

“不就是黄少天发烧了吗？”你疑惑地看着她。

“不不不，”男同学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整件事情是这样的，”女同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你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柯南的样子捏着自己脖子前虚无的“领结”，“黄少天发烧被他的班主任发现了，按照现在学校对于发热学生的严格管理来看，这件事是一定会被上报到年级组的，也就是说，黄少天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知道黄少天发烧这件事。”

女同学很严肃地看着你，搞得你有点儿手足无措：“然后，咱们班主任知道了。这就有三种可能，一是黄少天的班主任告诉了他，二是年级主任告诉了他，三是这俩人商量以后决定告诉他，或者俩人都告诉了他，后两种情况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俩人都决定要把这件事通知到你这里。也就是说，首先，黄少天的班主任默认了你们的关系；其次，咱们班主任默认了你们的关系。最后，年级主任有66.7%的概率也默认了你们的关系。”

“我靠！”这回你的睡意是真的褪得一干二净了，“年……年级主任……？？？？”

 

你们双方的班主任都有所察觉，你是知道的，尤其是你的班主任。

你的班主任性格温吞，带了你两年你都没见他发过脾气。你一直待在文科重点，班上的女孩子们都是乖巧努力的那种，像你这样早自习爱睡觉的就已经算最最不听话的了。

所以你和黄少天在食堂吃饭，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儿之后发现隔壁桌坐着的是你的班主任以后，你竟然不慌张，甚至还打了个招呼：“老师好！”然后戳了戳黄少天，示意他问好。

黄少天得多上道啊，不仅打了招呼，还端起盘子坐到隔壁桌去了，笑嘻嘻地开始和你的班主任聊天：“欸老师啊，她上课是不是经常睡觉啊？我天天听她说她好困，都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瞌睡的，明明和我睡觉的时间差不多，我就一点儿都不困啊。我怀疑她是猪，不然怎么那么能睡？您要是看见她上课睡着了可得叫醒她，认真听讲才对。”

“她确实挺爱睡的，”班主任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地看了黄少天一眼，结果这小子笑得特别真诚，“不过我有时候不叫她。”

“啊？您有时候不叫她？您怎么能不叫她呢？耽误上课怎么办？睡醒了还得补啊？不然多耽误学习啊？”黄少天也惊讶地看了班主任一眼，“不会是怕耽误她睡觉吧……老师你是什么绝世好老师啊？这也太温柔了吧？这简直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班主任……我好羡慕！”

你在旁边吃着饭都吃得惊呆了，这俩人竟然就这么聊起来了。

“嗯……我看她有时候睡了一阵儿自己会醒，该补的也会补，精神比之前要好很多，就让她睡咯。”班主任语气倒是很平淡，“而且现在一直上着复习课，她都会，耽误一小会儿还是耽误得起。”

“这倒也是……”黄少天表示赞同，“还是您想得周到！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催她早点睡，她可太能睡了，总不能一直在课上犯困，回头要补还是很麻烦的。”

“你还挺负责。”班主任挑眉。

“嘿嘿嘿……”黄少天嘴里塞着吃的，笑了几声，然后叽里哇啦说了些什么谁也没听清。

班主任来得早些，这会儿先一步吃完，和你们打了声招呼就端起盘子离开了。

黄少天和老师说完再见，就又端起盘子坐回你面前：“哇你班主任对你也太好了！上课睡觉都不叫你，天哪你上辈子拯救了全国高中生才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吧？我简直太羡慕了，虽然我上课很少睡觉，但我还是很羡慕。”

“他不仅上课睡觉不叫我，下课睡觉他也不叫。”你说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就这么和他聊天？你一点儿都不慌吗？”

“这有什么好慌的？咱俩啥也没干啊，不就一块儿吃饭吗？”黄少天反问你，“而且我早听你说过他挺开明的老师，再说了我班主任大概也知道了，有啥好慌的。一起吃饭而已很见不得人吗？又不是在小树林里被看到。聊天嘛，我多擅长啊。”

你被黄少天的理所当然震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问：“你班主任什么时候知道的？”

“噢，我没跟你说吗？”黄少天从你盘里偷了一块儿红烧肉，你拦都没来得及拦下，鼓着腮帮子瞪他，他却不看你，“就是……大概半个月前？是两周吧？还是十天前？或者八天前？我记不太清了。嗯……反正就是有一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嘛，到校门口的那个拐角的时候，偷亲了一口你然后被你追着打的那次，你着急回家没追几步嘛，然后我回头就看见我班主任了。他说路过发现这个人影很眼熟就凑上了看了下，没想到是我。

你惊得筷子掉在了桌上。

“然后我就回家了，他还送了我一小段儿，路上一直在说前两天的物理考试，噢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特别特别特别变态的那次，啊天那是真的好难啊……我考得可差了……”

眼瞅着话题要跑偏，你拿起筷子敲了敲饭盘：“然后呢？”

“然后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那次物理考试的情况，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黄少天摸了摸下巴，“非要说什么反应的话就是……快结束的时候夸了我成绩不错，让我保持，还说他知道你，文科班很有名的美女，让我别耽误你学习，不要天天拉着你聊天之类的。”

你缓过劲儿来，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赞同：“没错，文科班很有名的美女，是我。”

黄少天张嘴就要和你斗起来，你低着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也不听，很果断地打断他：“好了，天崽，爸爸要去学习了，不要拉着我瞎聊天，拜拜。”

黄少天看你要走，立刻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饭，跟着你的身影跑出去，打打闹闹地到教学楼才分开。

 

 

说来你们也真是心大，在周围人都心惊胆战地把早恋谈成游击战的年纪，你们光明正大、落落大方地，让全年级都知道了两情相悦的美好。

红榜上的排名是底气，开明的老师是幸运，不过你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黄少天这个人。

“他那么好的人喜欢我，我一定不能太差。”

 

好吧，关于他怎么好，其实是后话，真实地爱情故事开场，不过是掉了一张校园卡。

开学第一天你就把校园卡弄丢了，并且不自知，一直到第一天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忽然被黄少天叫住且递了一张卡过来的时候，你一摸口袋才知道自己把校园卡弄丢了。

“这是你的卡吧？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啊。“黄少天是排在隔壁窗口队的，你忽然被一个陌生小哥哥叫住，人还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校园卡上的登记照，才后知后觉地连忙抢过来挡住。

“啊啊啊……”你不好意思地笑，黄少天也看着你笑，这一笑竟把你给笑傻了，嘴里的话都磕磕巴巴起来，“那个……呃……谢谢！”

你乱七八糟地发出了一些声音，结果自己都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黄少天倒是不见外，很自然地接过话：“我早上在教学楼的公告栏前捡到的，本来想中午放到失物招领办公室去的，结果在这儿就遇到你了，我一看就认出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长得好看的人还是很好认的。以后小心些啊，校园卡丢了可很麻烦的。”

“噢……”黄少天话很长，但语气很……暖和，虽然那是个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并不需要暖和这种词，但你就是执着地觉得从他嘴里听出一股温暖来，懵懂地点着头，看着他笑得傻里傻气的。

他正排到打饭的位置，和食堂阿姨说着话，正要拿起校园卡靠上去扣钱的时候，你像是被唤醒一般，一大步跨过去把自己的校园卡靠了上去：“滴——”

机器声响，扣费成功。

这回轮到黄少天没反应过来，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帮我找到卡了嘛，我请你！”

“噗——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黄少天笑出声，然后看见你那边的队伍也该你打饭了，歪歪脑袋示意你，“你快去打饭，该你啦！”

你闻言又站回自己的位置，但黄少天端着饭并没离开，站在你身边和你说话：“哎呀请我吃饭真的没必要啦，举手之劳而已！要不待会儿一起吃……”

他说到一半看见你前面的同学回头看你，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噢你有朋友啊，那算啦，你和朋友好好吃！下回我请你！”

他转身要走，你还想抢着说句“再见”，结果他又转回来，眉眼弯弯，露出可爱的虎牙：“噢对了，我叫黄少天，高一八班的。我知道你叫什么，还记得你的学号，不用介绍啦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见！”

你朋友看见你呆呆地望着人家离开的背影，胳膊肘戳了戳你：“一见钟情了？”

 

直到食堂大妈催你打饭，把勺子敲得“哐哐”作响，你才冲上去复制了一下刚才黄少天的菜品，然后严肃认真地对朋友说：“不，你太不严谨了。”

“啊？”朋友刚刚没听到你回答，也没继续追问，这么忽然又接话，搞得她一时间分不清你这是个新话题还是在接刚刚的话，“你说什么？”

你拍了拍朋友的肩：“严谨地说，是因色起意。”

“你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吗？”朋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给你，“你不就是馋人家身子？”

“馋人家脸。”你又纠正她。

 

 

 

和黄少天的早恋谈得非常正能量，以至于你差点儿以为不到高中毕业，“馋人家身子”的这个想法你真的只能做做梦了。

有多正能量呢？就是比如和班主任遇到了聊天内容都是“物理考试”和“她上课是不是爱睡觉您要监督她”。比如高频约会地点是图书馆，比如约会最爱做的事情是一起写作业，比如黄少天打电话叫你起床的第一句话是“快起床啦该背单词啦”。

这些都还算常规操作，最匪夷所思的是，有一次月考，因为你数学考试的立体几何那道大题没写出来，黄少天看了题以后发表了三十秒的“哈哈哈”嘲笑攻击，然后不久之后的5月20号送了你一本他自己编的文科数学立体几何题分类汇总及解析——手写的，在每一题后面都留了空白，整得和教辅资料一模一样，甚至还在本子的最后一页表明了解释权归属。

以及一句“不能贴便利贴增加空间，这些空白都是我计算过的，如果你不够用，就说明你用了傻瓜方法做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月20号，在一个全校有对象的女生收到的不是情书就是巧克力就是玫瑰花就是爱用的化妆品或者好看的小物件儿的时候，你——正能量早恋派的代表人物，收到的是一本由男朋友精心制作的手写版立体几何专题资料。

这个礼物吧，用心是真的用心了，有意义也是真的很有意义，但气人也是真的很气人。

你望着封面上大大的“黄少出品，必属经典”，无语凝噎了良久，然后把准备送给他的、他最喜欢的黄瓜味的超大容量薯片，“chua”地一声撕开，连塞了好几大口薯片，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礼物被我吃了。”

“哈？？？？”黄少天瞪圆了眼，指着他从没吃过的超大容量黄瓜味薯片，“就这？就这？就这？？？？我的礼物就这？？？？你还能再不走心一点儿吗？？？我还是你男朋友吗？哈？？？你是不是变心了？巧克力也比薯片走心一点吧？今天是5月20不是4月1好不好？”

黄少天嘴上说着嫌弃，手却往薯片袋子里伸。你连忙把薯片抱在怀里站起来绕着桌子跑，黄少天就跟在你后面追，两人长得都像成年人了，跑得却还像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拜托你送我这种……一言难尽的礼物我真的毕生难见好不好！！！薯片算什么？？薯片吃了还开心！几何题做了能开心吗？？？啊？？？”

黄少天不抛弃不放弃：“做对了不开心吗？而且是我根据你的智商精心定做的难度好不好！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终究是错付了！我可太难过了，连薯片都没得吃！”

你把薯片抱得紧紧的，在不是饭点儿的空无一人的食堂里的桌子间到处乱窜：“你说我是狗那你也是狗！你要是人的话我们就是人狗虐恋！”

“好！那我们就人狗虐恋！”黄少天见你窜得灵活，不想追了，一屁股坐回去，怒拍桌，“我的狗要是能做几何题我应该可以去马戏团赚钱了，我做经纪人，狗负责表演做几何题，这样也算是个副业，我主业再随便搞点工作，加上马戏团的钱，后半辈子应该不愁了吧？要是不够的话再多养几条会写几何题的狗也行。”

你被黄少天这番话足足噎了半分钟说不出话来，末了抱着薯片站在原地：“你是不是人我不确定，这么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想多交几个女朋友的愿望，你是真的狗！！！！！！”

黄少天看你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走上去试探性地拿了几块薯片你也没躲，他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脖子都快摇断了。

“好笑吗？”你冷着脸问他。

其实你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可能只有一点点真的生气，但如果只表现出来一点点黄少天又不一定会感觉到你生气了，他没感觉到就不会哄你，这样你就更生气了。于是你只好收起笑脸很冷漠地看着他。

黄少天果然很敏感地察觉到你不对劲了，轻咳了几声收起笑意，把薯片从你怀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生气啦？怎么忽然就生气啦？几何题我真的有认真收集的，确实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没骗你，你做了就知道了嘛。”

“你还敢提那个？”你瞪他，“你送什么不好送数学题？”

黄少天竟委屈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你：“那你说送什么嘛……你最近又没跟我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是上次月考没考好失落了好一段时间啊，我也是知道你立体几何学得不好嘛……送女孩子礼物最头疼了，众所周知的嘛……”

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敷衍一下亲我一口都不会让我心情这么复杂好不好！知道你用心但我还是……哪有人这么过520的！！”

“啊？”黄少天的眼神落到你的唇上，有一秒的呆滞，然后勾了一个很微小的弧度，低头在你唇上亲了一口，“嗯……是黄瓜薯片味儿的！”

气氛忽然就变粉了。

黄少天难得话少，就抱臂看你的脸上慢慢被红云占据，从愣愣地看着他变成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快把衣角磨出洞来了。

其实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但你还是感觉全世界都变了。

好像整个人被塞到棉花糖里，被香香软软地包围着，左边是甜的，右边也是甜的。左戳一戳、右看一看，怎么到处都是黄少天亲过来的、甜甜的感觉。

“我……我说的是平时晚上回家之前的那种……”你太不好意思了，退了半步结果抵到了墙，勉强抬起头看着他，“那种亲额头欸……”

“噢……亲额头啊，”黄少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你刚才没说清楚欸，我怎么知道是亲额头，要不……我再亲一下？”

“啊？”你没反应过来，黄少天就撑起手臂把你困在墙边，来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你有点儿慌张了，声音都开始轻微颤抖，“你要干什么？”

黄少天这回笑得很灿烂，又唬得你一愣。他低下头又贴上你的唇，细细摩挲着你的唇形，抵着你的牙齿，有几分侵略的意味。

“张嘴。”有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你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跟着他的声音走。

黄少天揪着你亲到面红耳赤反应过来开始推他的时候，才放开你。

你在他怀里喘气，这时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落在脸上。

“你……我以为你说的是再亲一下额头……”你气势非常弱。

黄少天轻轻笑：“我没说啊？我说的是再亲一下，没说亲一下额头。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不应该啊，我们是同一个体育老师来着，他语文也不差啊？”

你红着脸瞪他，眸子一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始怀疑起来：“你这个吻技……不太像初恋啊？”

黄少天“嘁”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笑着：“我无师自通的事情还多着呢，接吻算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他捏了捏你的脸，“啧啧啧，好烫啊。”

你躲在他怀里不吭声，他牙尖嘴利，你只要说话就会被占便宜。

 

后来认认真真做完了那本立体几何练习册，发现每道题的解析最后都有一句废话，没头没脑，和前文完全接不上的那种，但是每句没头没脑的话连起来是一封情书。

倒也没什么，大概就是，他好喜欢你。

你一边做一边和同桌吐槽，这人写个解析都废话连篇的，一会儿说这个题好难一会儿又说这个出题人好刁钻，心里却被烘得暖暖的。

 

“我也，好喜欢你。”

 

 

 

 

 

 

[02]

 

已经十七八岁的少女，也不是在城堡里长大的公主，你真算不上天真。不说见过多少人心险恶，但人情冷暖也多少有了点体会。倒也没有单纯到以为自己可以和黄少天可以就这么长长久久下去的地步。这大概也是你气恼归气恼，该做的几何题还是会做的原因吧。

是想要拥有未来的感情，可不能拘泥于眼前的朝朝暮暮。

你的想法坚定又潇洒，很有几分侠气。

 

所以黄少天告诉你他决定休学去训练营、打算朝职业选手方向发展的时候，你虽然惊讶，但却没有一点儿挽留他的意思。

“你决定了？是你之前暑假参加的那个训练营吗？”你吸了一口奶茶，一边咬着珍珠一边问他。

今天的黄少天有些反常，垂着眼帘看着奶茶杯沿，也不喝，声音都比平时要低好几度：“嗯，蓝雨。是魏老大联系我的，就是之前那个索克萨尔，你和我们还一起打过一次副本的。已经和爸妈商量过了，他们不反对，学校这边……就是休学吧，反正还年轻，要是职业那边走不通的话……还能回来重新开始，也不算迟。”

“嗯……”你听得很认真，“是之前训练营的情况很好吧？”

“是啊！”说到这个黄少天似乎情绪高了一点儿，笑了起来，“我基本上算是第一吧，单挑胜率最高，嘿嘿嘿——黄少出马，能不厉害吗？”

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确定对方不是骗子吧？你可别被骗了。”

黄少天没好气：“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盼我早点儿出道拿最佳新人拿MVP拿冠军好不好？怎么净盼着我被人骗呢？我会被骗嘛？再说我都去了两个假期的训练营了实地考察了好多次了能被骗吗？”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你哭笑不得，“那你今天这么低落干嘛？担心我？”

黄少天罕见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仅仅维持了几秒就开口了：“对啊当然担心你了，高三上学期快结束了……我在这个时候走，我……真的很担心你。我犹豫了很久，今天其实是问问你，不是通知你，我觉得这件事儿不该我和我爸妈就做决定，也应该听听你的想法，因为真的有把你当家人。我爸妈也知道，我跟他们讲过了我要听听你的意见的。”

你有点感动，但又有点生气，一时间竟然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只好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么不了解我吗？宝贝儿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黄少天懂你的意思，却没笑，还是很沉重：“你得想清楚啊。这个行业挺新的，现在也不算被大众认可，舆论还蛮复杂的。而且如果现在就分开……”他好像是觉得未来你可能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之类的话有点儿残忍，说不出口，“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只是看着你的眼睛，很坚定地：“如果你不想我走这条路——”

“没有如果。”你很怕听到他说，如果你不想，他就放弃。

“说实话，我不了解，也不知道。但如果你确定了、考虑清楚了，我不应该是阻拦你的人。”

黄少天握着奶茶杯，神色还有些犹豫，语气依然很严肃：“这大概是我十七年来最影响我后半辈子的决定了——”

你再次打断了他，比他更坚定地：“所以你的人生应该你自己决定，我不是绊脚石。”

“还有，你另一个决定也挺影响后半生的，”你挑眉，忽然笑了，“就是喜欢我。”

 

黄少天闻言，凑过来亲了一下你的额头，倒把你搞懵了一下。

“你干嘛！”你捂着额头，看了看奶茶店周围的人，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你们这边。

黄少天终于笑了：“可能很快就会走，你得照顾好自己，如果那边封闭训练我会提前告诉你，想聊天就发消息，我一定每条都看。按时吃饭，不许懒，不许困的时候拿早餐时间睡觉，我会拜托你的班主任监督你的。虽然文科班男生少但你不许去理科班瞎晃悠，好好学习。文综自习少睡点觉，好好背书。晚上回家少玩手机，吃点水果早点睡觉……”

黄少天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你低着头开始很认真地吸珍珠，小声嘟囔：“以前以为捡了个哥哥，还挺开心，现在才知道哥哥随时变爸爸，比我爸还唠叨……”

黄少天听见了，一边唠叨一边瞪你，你倒是笑嘻嘻地咬着珍珠不说话。

 

 

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那些一起在食堂、操场、礼堂和教学楼走廊里嬉笑的日子，本该和高中时代同时落幕，结果此时就已经先一步宣告了结束。

这是黄少天改变他人生轨迹的第一步，在一个还是学生、还应该带点儿稚嫩的年纪学着成年人做了一个决定，却好像连带着你也先一步体会了一些成年人才会面对的猝不及防。十八岁以前的日子虽然也有变幻莫测的惊喜和意外，但总归还是按照世俗的规矩安安稳稳地走着。

可在黄少天离开的那一刻起，你感受到了那种两个人人生交织的距离感。

是相交线，你们在某一点紧紧相拥，然后说再见。如果是大家都笔直地朝着目标前进，那就再也没有重逢；如果彼此都愿意做一条曲线，有一点弯曲柔和，“再见”就不算是“再也不见”。

你虽然心里埋着一丁点儿苦涩，却从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和做的决定。

 

“我们应该拥有彼此，也应该拥有梦想。”

 

你相信他会是一条曲线，你也会是。

 

 

 

说到底还是只有十几岁，再怎么觉得自己坚强懂事，也终归会低估现实的力量。

高三下学期重复枯燥的试卷和复习课开始让你觉得力不从心，你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大海里，起初只是在临近岸边的地方，还能偶尔和浪花嬉笑玩耍，勉强支撑。然后被风和水流越推越远，陆地上的一切像海市蜃楼一样，眨一下眼能看见、眨一下又看不见了，模糊到你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从陆地上来的。周遭和远处都是茫茫无际的海，时而深得要把你淹没，时而又呈现出通透的蓝。你孤立无援地被海水簇拥着，朝看不清目的的方向涌去。

你不会哭，至少不会在父母面前哭。你害怕他们过度的紧张和关心，更害怕听到那些虚无的鼓励和期待。

依然没有晚自习回家后仍然学习的习惯，只是乖乖地吃点水果就躺到床上去。很努力地想要睡着，养足精神再去面对明天的艰难，脑袋里从数羊到回忆白天的数学题、从早上背的英语单词到前天背的大事年表，通通过滤了个遍，还是没能睡着。

窗帘没有拉严，对面的楼里有人家阳台上的灯亮着，你睁开眼被刺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手伸到枕头底下摸手机，手机解锁和键盘打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起来。你喜欢听这种细小的声响，所以一直开着。

黄少天的头像依然灰着，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封闭训练了。上次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发的，他看了你的消息，然后啰啰嗦嗦给你讲了一大串训练营里的搞笑故事逗你笑，最后说他很想你，要你好好学习，别担心他。

你半眯着眼，手机屏幕的蓝光刺得你有点儿难受。敲敲打打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大概就是今天背书背得很难受、昨天晚上数学没考好、中午食堂饭很难吃、又在小卖部遇到了很讨厌的女生，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就是整个人都很不对劲儿的感觉。

你烦闷地敲了一会儿，消息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其实还有很多烦心事儿想说，白天被历史老师骂的作业和上周没及格的地理，一个人回家的郁闷和晚上听见爸妈又讲了好多期待。但你看见灰色的头像框，和石沉大海、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被回复的、大段大段的废话消息，你忽然就不想发下去了。

大概也能猜到黄少天会说什么，也会鼓励你、会夸你、会说想你、会说在你身边的话一定会抱抱你、会说熬过去就好了、还会讲他最近的开心事儿逗你笑、也会讲难过的事儿和你共鸣。

回复会是多久之后呢？是明天早上？还是半个月以后？还是下个月的某一天？

被回复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此刻是因为什么烦闷到这个地步？

 

你更加躁郁，却没有继续打字了，点开收藏夹里一个15分钟的录音，就这么放着，抱着手机沉沉地睡去。

录音是黄少天走之前录的一首钢琴曲，作者是中国人、不怎么有名，但是曲子很好听，叫《青石巷》，是你偶然间发现的，非要黄少天学了弹给你听。他有点儿忸怩，据说是几乎没有高中同学知道他还会弹钢琴。

但是走之前还是悄悄录给你了，当作一个小惊喜，上飞机之前才发给你，等你收到之后再打电话过去，已经关机了。

这首不出名的钢琴曲，就像黄少天，你捂在心头、当一个宝藏。

 

 

 

 

 

临近高考报名，体育测试的最后一个阶段也到来了。平时都窝在教室里学习的同学们都不得不被拎出教室被扔到跑道上，穿上号码服，枪一响就跑。

你是下一组，前一组的同学们还在跑道上跑着。你已经脱了羽绒外套，毛衣外裹着校服，冷飕飕地在跑道边发抖。你看着快要到重点的上一组同学，心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八百米是你的弱项，虽然你知道毕业年级的大家就算跑得再差也会被老师拉上及格线的，但还是压不住恐惧和紧张。

也许是太冷了，寒冬腊月的南方也能哈出一口白气，虽不阴雨，但太阳仍躲在重重云朵之后，看不见一丁点儿光亮。你想起自己梦里那种被扔到海里的、孤立无援的窒息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这回是现实里，你被簇拥着推到起跑线附近，像大家一样摆出一个起跑的姿势、一样听见枪声就冲出去。

有的人慢，有的人快。有的一马当先，有的人紧随其后。有的人懒懒散散，有的人索性放弃。你不是第一个，也没有到最后，你觉得自己还能勉强跑完，但咽喉里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涌上来，有点儿恶心。

一圈很快过半，身上热了起来。太阳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跳一跳的，恍惚间你都能听见“突突”的响声。太难受了，你加快着步子拼命往终点跑去，像被大家告诉的那样——只要拼命往前，你就能抵达终点。

你确实抵达了，你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冷风呼呼地往你嘴里灌，和咽喉里冒出的血腥味儿冲击着。

你还没缓过神，听见有个尖锐的女声叫你。你勉力抬起头，是班上和你最不对头的那个。

“怎么了？”你还有点儿虚弱，声音小小的。

她似乎是先跑完了，这会儿在帮老师计时，手里拿着个秒表，晃了晃，冲你笑：“你八百米没及格噢，差了十几秒，不过老师应该会帮你拉上来的。”

你犯恶心，不知道是因为她“好心”的提醒，还是真的不太舒服。你只是点了点头，扯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

她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你旁边：“不过恭喜你啊，刚刚班主任过来，说你这次月考年级第二。”

你呆呆地望着草地好一会儿，才动作缓慢的直起身子，想说什么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太阳还躲着云后面，明明是下午两三点，天色却阴沉得要命，好像低低地要压到人身上来。你清了清嗓子，压下恶心的感觉，一个人慢慢地往教室走。

或许应该开心，年级第二是个好成绩。

你本能地想要找黄少天，摸了摸口袋反应过来。

已经高三下学期，你不再被允许把手机带进学校里。噢不对，应该说，已经高三下学期，你不再随随便便就能去黄少天的教室门口看见他。

你不再能拜托他帮你去食堂抢好吃的，不再能偷偷在林荫道里向他讨个吻，不再能理直气壮地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礼堂里的晚会，不再能一起吐槽最近食堂的新菜品真的很难吃。不再能说今天的历史事件好难背，不再能听他讲物理又遇到了什么拉小车和滑滑梯的搞笑题目。

你甚至不再能看懂他满屏的哈哈哈分享的是什么训练营的趣事儿，因为你并不太会玩荣耀。

 

你觉得自己快被海水吞噬了。

而黄少天正在岸边，和他的好朋友嬉笑打闹，并不知道你正在很远的地方浮浮沉沉。

可能一沉，就再也不见。

 

 

 

[03]

 

黄少天离开以后的日子很难熬，远远超出你想象的那种难熬。

原来他在学校的时候其实也见得不多，偶尔会一起吃午饭或者晚饭，有时候他忙着没写完的题或者你要挤时间补上打瞌睡落下的课，吃饭就变成压缩再压缩的流程，自然不会再约。课表是两月一换，要是撞上同一节体育课，还能多一点儿时间相处，不过黄少天也会想和兄弟们打打球，你也说不出阻拦的话。男孩子嘛，总不能一直绑在身边。或者天气晴朗无雨的时候，会在大课间的跑操上见面，中间隔了好几个班级，遥遥望去，人群里的黄少天还是很显眼——换句话说，是少女对心上人的特殊功能。可以近视、可以脸盲、可以走神，但绝不会认不出他来。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也挡不住他身上的光。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也还剩最后一个项目——至少他每天晚上可以送你走到家门口的那条巷子，然后躲在玉兰树的阴影里吻你的额头，说好多遍“晚安”和“我喜欢你”。

他大多数时候像个小孩子，腻歪地粘着你，强调无数遍“喜欢你”“好想你”“你是我的”。但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赢了球回到你身边、跑过终点线冲你而来、拿着个位数的排名成绩单朝你挥舞。

也有小打小闹，有吃醋误会。但全都是因为相互喜欢，才会“你都没有去红榜找我的名字”这种筷子都夹不起来的小事情撅嘴放狠话。

太满意了，满意到你也会倔强地想，哪怕不在一起，我们也没问题。

 

你以为的见得不多，在他离开以后变成遥遥无期。从前一丁点儿的碰面都能被你从回忆里一点一滴地揪出来，恍然大悟。

“噢那次在小卖部的门口看到过他趴在走廊窗户上，就那儿。”

“好像有一次大课间结束回教室的时候在这里拐角遇到过。”

“啊实验室那个桌子是我们一起坐过的，高一上公开课的时候。”

“欸？这个照片太好笑了吧……怎么这么眼熟？哦以前好像和他看过这个公告栏了。”

在高三每个短暂的课间里，你撑着脑袋在走廊上发呆，脑子里全都是这些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在校园边边角角里出现过的黄少天。

“喂，干什么呢？”突然被朋友拍了下肩膀，“你最近好喜欢发呆啊？”

你讪讪地笑：“嗯，有点儿累。”

朋友哈哈笑着，嘴里开始说起她刚路过办公室门口瞧见的年级主任狂放的坐姿。

 

你觉得她的声音好像越飘越远了，像被放开的气球，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你话比黄少天少些、但也不沉默寡言，会和好朋友吐槽老师、吐槽变态的数学题和文综试卷，会一起看帅哥刷综艺，会打打闹闹开玩笑。

怎么到了高三下学期，明明春色盎然、万物苏醒，你却像一条越沉越深的鱼，慢慢把自己和世界隔离？你越来越少地搭话、聊天，越来越少地回答问题，越来越对人没耐心，越来越讨厌曾经就很不喜欢的人，越来越烦躁郁闷，越来越容易动怒。像只困兽，越困越深。

是因为汹涌而来的千万场模拟考试吗？还是越来越难以捉摸的导数题？又或者是毫无头绪甚至有点儿诡异的文综材料？还有前桌同学贴在桌面上那张大大的北大校徽、老师和父母嘴里不断吐出却又虚无缥缈的鼓励、体育课操场上越来越零星的人影、下课铃仿佛从未响起过的沉闷的课间以及此时此刻除了你和朋友以外空无一人的走廊？

你捂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

一场春雨一场暖，刚下过春雨，校园里的绿植都被洗刷得明亮。空气也温暖着，没有冰凉的风残害你的肺。但你还是觉得窒息、觉得胸闷气短头昏脑胀。太重了……

眼神撇过黄少天原来教室的窗户，脑海里闪过黄少天的脸，又闪过黑夜里小小的手机屏幕发射出的、刺眼的蓝光和大段大段的文字泡，说着你半懂不懂的荣耀和训练营的日常，配上几大段“哈哈哈”和搞笑的猫猫表情包，元气要从屏幕里洒出来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明亮。

 

黄少天仍然像颗小太阳，他的光顺着网线、穿越时空落到你脸上。

可钻不进你心里，反而像火炉一样炙烤着你、火烧着你，呛得你满脸黑烟喘不过气。

 

你推开朋友，妄图用安静换一点喘息的空间。却没想到被更大的孤独笼罩，更深的想念束缚。黄少天的安慰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一触碰就烟消云散。

他明明还在你身边，却仿佛不在了。不对，或者说，还不如不在了。

 

这个念头跑出来的时候吓了你自己一大跳。

“分手”两个明明都是中文你却从来没想过要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词的字，终于打包捆绑滚到你面前来。

“还喜欢吗？”你问自己。

“非常喜欢。”你很坚定。

“还在一起吗？”你又问自己。

“……”

你答不上来，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如果没有在一起。

 

如果没有在一起，你大概和校园里无数个有暗恋对象的小女生一样。

抛开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不谈，偷闲的时候悄悄想念他，难得的假期偷偷找机会看他，假如能说上话就费劲心机聊上几句，要是不能就把他的社交平台和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把仅有过的对话在脑子里循环回放无数遍，最后给自己打气：好好学习，高考完就去找他。

如果没有在一起，他才真的是太阳。

他在照耀你而不自知，你在牵挂他而努力向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已经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却还要坚持牵着不放手，拖得两个人都进步缓慢、苦不堪言。

甚至都分不清，是你在拖累他，还是他在拖累你。

 

“不要了吧。”

你回答道。

“分手对大家都好。”

你自己说服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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